06

第十二讲 厘清你价值观的一种方法

道明神父/译

在《神操》的“两旗默想”中，依纳爵帮助我们看到耶稣是如何强调祂在福音中所宣扬的价值观的。如果天主赐给我们财富和个人的天赋，如果天主赐给我们来自于他人的尊重，如果天主赐给我们某种自信和值得骄傲的事，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重视贫穷、侮辱或谦卑呢?依纳爵帮助我们来看基督如何挑战我们每个人，来澄清我们的价值观。

你的价值观是什么?你坚持什么标准?你所信奉的价值观和你所遵循的价值观是一样的吗?依纳爵在他的《灵修》中一次又一次地提出了价值的问题。他不断地要求我们审视那些影响我们思想、塑造我们行为的原则。价值观问题很复杂，我们很容易在价值观上欺骗自己。仅仅宣称价值观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要真正地过基督跟随者的生活，还需要更多的东西。

《神操》中关于价值观的核心默观被称为“两个标准”。在这段默观中，依纳爵使用了象征军队身份的军旗的形象。一面旗帜飘扬在路济弗尔的力量前面，依纳爵认为路济弗尔是“人类本性的死敌”。另一面旗帜则飘扬在以基督为领袖的营地前面。依纳爵想让我们以想象的方式来进入这个场景。在我们的脑海中看到这两位领袖。我们要看看每一位领袖是如何展示自己的——路济弗尔坐在宝座上，在烟雾和火焰中令人恐惧，而基督则站在低处，美丽而迷人。路济弗尔发出了怎样的指示来发动这场战斗呢?基督又怎样地差遣跟随祂的人去赢得别人的心呢?我们要思考每一位领导人在争取人类心灵和思想的斗争中，所采用的截然不同的价值观是什么。

依纳爵使用“路济弗尔”这个名字来称呼上主的敌人军队中的指挥官。这并非偶然。“路济法尔”的意思是“光明的使者”。在基督信仰里，有一个古老的传说。魔鬼是一个堕落的总领天使，他带领一支反叛的天使队伍反抗天主，后来被驱逐出天堂。另一种传统的推测是，路济弗尔对天使崇拜天主创造的人的前景感到反叛。依纳爵认为：路济弗尔不是天主的敌人，而是“我们人性的敌人”。以我们人类的思维方式来看的话，路济弗尔的价值观不一定是明显的令人反感和邪恶的。

我们需要记住，路济弗尔曾经是一个天使。他承载着光，但他所持的想法、主张和价值观都是虚假的光。它们是对善的扭曲。我们需要洞察力和发自内心的理解力来揭穿牠的骗局。牠对人类生活的规划以财富、荣誉和骄傲的吸引力为中心。我们不应该急于给这些“坏”价值观贴上标签。有些基督徒这样做，事实上，基督宗教的一些灵修传统是建立在对财富、荣誉和骄傲的坚决拒绝的基础之上的。但依纳爵的观点更为微妙。它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坏的”。正如依纳爵在会议上强调的那样，神操的开始，“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因为天主的爱而被创造的。”财富、荣誉和骄傲，就像世界上的其他一切一样，“被呈现给我们，以便我们能够更容易地认识天主，更容易地回报爱”。这是澄清我们价值观的第一个复杂问题。

那些以耶稣为标准的追随者采用了截然不同的策略。耶稣用完全相反的价值观来回应财富、荣誉和骄傲的欺骗性吸引力。基督以祂自己的实例，用贫穷代替财富，用无力代替荣耀，用谦卑代替骄傲。正如路济弗尔的价值观一样，基督的价值观并不明显“坏”，基督的价值观也不明显“好”。在许多基督教传统中，贫穷、无力和谦卑是虔诚的。这些状况与令人向往的美德联系在一起，但这些状况也是许多人类的痛苦。如果我们诚实的话，我们必须承认我们并没有欣然接受这些价值观。事实上，从表面上看，它们似乎根本没有价值观。

因此，依纳爵的观点使事情复杂化了——乍一看似乎是一幅简单的图画。路济弗尔的计划不仅仅是邪恶的，基督的计划也显然不是善的。作为好的基督徒，我们现在没有被要求在做路济弗尔的跟随者或做基督的跟随者之间做出选择。依纳爵假定我们已经选择与基督在世上合作。相反，他希望我们思考我们在做这件事时所承担的价值体系。

我们需要明白的是：一切都天主的恩赐。这是我们“存在”的基本真理。所有受造之物都“呈现给我们，以便我们更容易认识天主，更容易回报爱”。路济弗尔计划的问题在于财富、荣誉，骄傲则巧妙地引导我们远离这个真理。这些价值观迷惑了我们，让我们看不到事物的真实本质。它们将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自己身上，而不是在天主身上。我们开始认为我们所获得的财富——无论我们认为什么是我们的“财富”——就是我们的成就。我们获得的荣誉是对我们的重要性或我们的成就的当之无愧的认可。最终，控制就是自豪。我们开始相信自己是主宰者，全能的自我占据着重要地位。

耶稣的价值观引导我们回到基本真理。“贫穷”的价值提醒我们，我们自己一无所有，只有天主。拥抱无力感就是承认天主是我们的力量。“谦卑”是自我在天主面前真实的表现。它承认我们首先是天主的儿女，是称祂为父亲的孩子。这些价值观的完美体现就是耶稣本人。圣父高举圣子，因为圣子通过降生成人（人类），以完全的谦卑倒空了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追随基督的过程中，努力遵循贫穷、软弱和谦卑的价值观来生活。

由于“贫穷”和“弱小”的基督徒价值观在我们的宗教文化中，也在某种程度上受到尊重。这一事实使得理解基督选择的价值观变得更加困难。在最初听到福音的古代世界里，它们根本不被认为是令人向往的美德。而在今天，大多数人至少在口头上承认这些价值观。这一事实表明基督教的影响力有多么得深远。但人们对福音价值观的熟悉程度，也可能掩盖其彻底的特点。

依纳爵相信我们是借着天主的恩典才达到这种理解的地步的。“解释”并不等于“理解”。这里对比路济弗尔和基督的“解释”是最简单的开始“理解”。这就像灵修生活中发生的其他变化一样，是心灵的问题。依纳爵希望我们祈求天主赐予我们理解基督的旨意并拥抱基督的价值观的恩宠。